一种值得关注的“副名结构”词——也谈学生作文中“副名结构”词的仿用

2019-11-14 16:45:00

近几年来,改学生作文,时不时见到同学们喜欢用一种“副名结构”的词。这种词可不可以用呢?请让我先谈点对这种“副名结构”现象的了解、看法和认识等。

在现代汉语中,副词一般只能修饰动词、形容词,而不修饰名词,可在古汉语中和现代的一些语言现象中,副词也修饰名词,构成一种“副名结构”。这种现象,在中学课本里随处可见,如刘禹锡的《陋室铭》:“有仙则名”及“惟吾德馨”两句,副词“则”后的名词“名”及副词“惟”后的名词短语“吾德”都活用了,可理解为“显名”、“吾有德”之意。

在元代以来白话作品中,此种用法并未间断。如关汉卿的《拜月亭》二折:“俺这梦魂无夜不辽阳。”佚名的《刘弘嫁婢》一折:“人称你忒悭忒吝忒心术。”其中名词“辽阳”及“心术”都直接受副词“不”和“忒”的修饰限制而构成一种“副名结构”。再如清代小说《照世杯》:“老鸨手也光棍了,眼也势力了。”名词“光棍”在副词“也”后活用了。因此,名副结构延续到现代汉语,并不值得我们惊讶。

现代汉语目前经常修饰名词的有单音节的副词很、太、都、不、最、也、挺、更、越、真、又、才、别、够等等。例如评论家马相武评论贾平凹《学着活》书名说:“很通俗,很口语,很大众,很城市,很当下,很迎合。”(见《马相武评论文集》2001年7月版,四川出版社)一连用六个“很”字,除首尾修饰形容词、动词外,其余全都是修饰名词而构成“副名结构”。又如莫言的《红高粱家族》说:“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、最丑陋、最超脱、最世俗、最圣洁、最龌龊、最英雄好汉、最王八蛋、最能喝酒、最能爱的地方。”(见《文学评论》1999年3期)其中名词“世俗”、“英雄好汉”、“王八蛋”在副词“最”后活用。这两例可以说是连篇累牍、叠床架屋,以此来表现出一种超常的激越情绪,极度扩张语言的容量。其他各词用例也司空见惯,恕不列举。

双音节副词修饰名词的现象也很普遍,如多么、非常、已经、最最、比较、特别、格外、极为、极其、相当、过于、实在等等。如王蒙的《踌躇的季节》:“都标示着她是多么青春,多么热烈,多么才华,多么幼稚而且多么危险毫无保护!”这里“青春”、“才华”在副词“多么”后面活用。又如陈祖芬的《出世与入世》:“诚心诚意又保持距离,健身活血又非常礼仪。……佐贺医生家,实在是非常日本。”你看,“礼仪”、“日本”就受副词“非常”的修饰。再如郭英德的《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的理论品格》:“在学术研究中,‘实事求是’可谓最为传统、毫无新潮的方法。”此例中名词“传统”、“新潮”在副词性的“最为”、“毫无”后面活用。同时,它说明“副名结构”不仅在小说、散文中大量存在,它也谈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学术论文之中。

让我再列举一些当代作家的用例,恕我不一一指明出处:实在小人、非常古典、比较小儿科、特别色情、极其家常、最最黄金、格外绅士、不再“人工”、相当世俗、十分狗屎、过于贤妻良母、最是武侠、极为传统、相当正点、非常哲学、实在阿q……

文学作品是社会生活的反映,大量“副名结构”的出现,反映了口语中的这种语言事实。语言具有社会性,对“副名结构”要结合汉语史重新认识。当然,目前“副名结构”的应用已有俗滥之势,已经是“李杜诗篇万口传,至今已觉不新鲜”了。但从历史角度看,它不但不会消亡,反有“壮大发展”之趋势。

这样看来,我们同学们作文里头也能用,但我主张要把握好一个度,不能滥用。任何事物、现象,过滥了总是不好的。